【记者手记】三问“南水北调”

时间:2020-01-06 12:38 来源:秦楚网     进入数字报

陶岔渠首这个“水龙头”连接着“北方大水井”——丹江口水库。

秦楚网讯 文、图/记者 朱江 张建波 张萌 

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究竟调的哪儿的水?

假如把浩瀚的丹江口水库比作一口“大水缸”,那么,陶岔渠首则是名副其实的“水龙头”。打开“水龙头”之后,“大水缸”的一库清水就会利用南高北低的海拔落差,源源不断地向北自流。

陶岔渠首,位于河南省南阳市淅川县九重镇丹阳村。在渠首枢纽坝体下游不远处,一座跨越总干渠两岸的现代拱桥,似长虹卧波,成为游客近距离观赏渠首的最佳地点。拱桥一端,屹立着一个醒目的标语牌,南来北往的游客都能看到:“南水北调,源自南阳;千里调水,始于淅川”。

2019年12月30日上午9时40分,满载旅客的G1590次十堰东——北京西“南水北调号”高速列车从十堰东站首发。“南水北调号”高速进京往返列车,成为汉十高铁开通后首次冠名的高速列车。其实,十堰也在大张旗鼓地宣传:“南水北调中线核心水源区”“一个人人称道的地方”。

落其实者思其树,饮其流者怀其源。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已通水整整五年,累计向北方沿线调水超255亿立方米。

饮水思源,南水北调的南来之水,调的是丹江口水库的水。

丹江口水库,位于汉江中上游,分布于湖北省十堰丹江口市、武当山特区、郧阳区和河南省南阳市淅川县,水域横跨鄂、豫两省,由汉江库区和丹江库区组成。

丹江口水库水域面积1050平方公里,在十堰境内的水域面积是620平方公里,占水库水域总面积的60%;汇入丹江口水库的12条主要支流中,有10条在十堰境内。中线工程淹没涉及两省6县市、40个乡镇,湖北分别占5个、30个;34.49万动迁移民,湖北动迁18.13万人,占52.6%。

在涉及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五个省市(湖北、河南、河北、天津、北京),湖北省不受水,只供水,是纯贡献区。因此,湖北省、十堰市是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当之无愧的核心水源区,也是水资源净调出区。

我们这次在重走调水路的采访过程中发现,几乎一大半的受访者起初都认为,南水北调,调的是“丹江水”。在北京,还有很多水利工作者都直接说“南水”“长江水”;在河南省安阳市,一位餐馆服务员认为是“南京水”。

由此可见,虽然十堰对南水北调作了宣传,但是力度远远不够。十堰市赫赫有名的“三张名片”:仙山、秀水、汽车城,也往往被误读为:“武当山、丹江水、汽车城”。

“丹江水”是什么?丹江是汉江的一条支流,在陕、豫、鄂边境一带,源出陕西省,在陕西东南部流经河南省淅川县,到丹江口市入汉江。全长390公里的丹江,在十堰境内流长仅21公里。

追根溯源,丹江口水库的水源来自于汉江及其支流丹江。这两条江,均发源于陕西省。就丹江口水库的入库水量来说,汉江占85%、丹江占15%。

事实上,南水北调中线,调的“南水”是:丹江口水库的水,亦称汉水、或汉江水。

“三张名片”之秀水,应该是汉水或汉江水。另有专家近年发现,十堰境内的汉水段,在古代为沧浪河段。秀水,亦可称为沧浪水。这值得进一步研究。

在邯郸主城区,汉水供水量目前已达到75%以上。(2019年12月4日摄)

千里迢迢调到北方的水,水质究竟怎么样?

汉江全长1577公里,是长江最长的支流,也是中国中部区域水质最好的大河;南水北调中线总干渠全长1432公里,是迄今为止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调水工程。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中线工程的长度,相当于再造了一条汉江。

在丹江口水库的汉江上游,植被丰茂,人烟较稀少,山水自然资源禀赋;水库水质,一直稳定在国家二类以上标准,水质保持优良。

盼水、送水、护水。我们此次重走调水路探访看到,无论是在丹江口水库,还是在陶岔渠首;无论是在黄河岸边的穿黄总干渠,或是河北邯郸青兰渡槽;无论是在雄安新区的容成县分水口,抑或是在北京团城湖调节池……都是波光粼粼、碧水荡漾、清澈见底、野鸟翔集。

惜水、爱水、节水。“这水真好!”“打开水龙头,能明显感受到水压增加”“南水北调的水,口感比以前甜”“烧水壶不见水垢了”“水杯见不到杂质”“几乎不用桶装水了”……一路北上,我们沿路采访所见所闻,都是对“中国好水”的赞不绝口。

那么,一库清水奔流一千多公里,如何确保清澈到底?

在水源地,十堰天然林,每年所涵养的水源相当于30多座1000万立方米的中型水库。森林素有“绿色水库”之称,能涵养水源,治水就应做好山区水源涵养。连续多年,十堰每年人工造林规模持续保持在30万亩以上,目前十堰市森林覆盖率达64.72%,高于全国43个百分点、全省23个百分点。十堰现有林地面积2896万亩,森林面积1948万亩,活立木蓄积量6645万立方米,3项指标位居全省第一。

为保护好“源头水”,十堰出台《十堰市山体保护条例》《十堰市生态文明建设条例》两部地方性法规,并将12月12日南水北调中线一期工程通水日,确定为十堰市生态文明日。

2019年12月17日下午,在位于十堰市茅箭区的东部新区工业污水处理厂,负责该厂建设运营的第三方公司湖北山鼎环境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负责人,现场用量杯打出“黑白分明”两杯水向我们做对比展示:“这杯水是污水处理厂的进水,水发黑且有大量悬浮物;这杯水是出水,水清澈透明,已稳定达到地表Ⅳ类水标准……”

作为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核心水源区,十堰市自我加压,高标准处理混入工业污水的综合污水,出手不凡!新建的这家东部新区综合污水处理厂,能将含工业污水的综合污水处理至地表四类标准排放水体,这在全国少见,湖北省唯一。“ 把好源头关!企业安心搞生产,废水交给我们干。”十堰境内的很多汽车、新能源、生物化工、餐厨垃圾、畜禽养殖等高浓度水污染处理,都被“山鼎公司”包了。该公司与湖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联合清华大学环境学院、合肥工业大学资源与环境学院等单位共建“南水北调核心水源区水净化应用技术协同创新中心”,被教育部认定为国家级协同创新中心。

我们还了解到,在河南省总干渠沿线的8个省辖市35个县(市、区),全部高标准规划完成总干渠两侧宽100米的生态廊道建设。栽植树木采取常绿与落叶相结合、乔灌与地被植物相搭配,郁郁葱葱,既起到了生态隔离的作用,又确保了总干渠水质,改善城市了生态环境;

在总干渠沿线,我们看到两侧设置有两米多高的隔离带、护水员不间断巡逻、无死角探头密布;经过河道,或采用倒虹吸,或飞架渡槽,防止水源交叉污染;

进入天津,清澈汉水在地下暗涵“潜行”155公里,这样既可阻挡泥沙等杂物进入,又能减少水源渗流、蒸发,保证水量;

来到北京,滚滚汉水通过明渠转入暗管,在北京城地下直径达4米的PCCP管道里涌动,直抵团城湖调节池;

紧急关闭进口节制闸、开启退水闸;关闭倒虹吸,杜绝污染水继续前行……针对可能发生的突然性污染事件,总干渠设置了一道道坚实的防线,绝对确保问题水“不进厂”、“不进城”。

冬季半道结冰,是否影响送水?在结冰期,南水北调中线建管局会适当加大水的流量,让水位高一点,冰盖在上面,而下面则有足够空间走水。另外,还设置有拦冰索、融冰池,采取扰冰、拦冰、融冰、排冰等方式,确保冬季输水不受影响,不浪费每一滴南水北调的水源。

针对以前听到“南水北调失败”的杂音,我们深入实地、眼见为实、亲身体验、正本清源。

这正如南水北调工程专家委员会副主任、水利部科学技术委员会委员汪易森所说:“南水北调工程在努力减少对水源区生态环境影响的同时,力争使工程对受水区输水效益最大化,同时工程本身与周围的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共同体系高度融合一致,必将和京杭大运河、都江堰等中国重要水利工程一样,成为留在历史长河中的‘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大工程。”

冬日里的密云水库(摄于2019年12月8日)。

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受益人口究竟有多少?

毋庸置疑,南水北调中线工程不仅是缓解我国北方水资源严重短缺的重大基础设施,也是重要的民生工程、生态工程、战略工程。

如今,北京市主城区自来水供水量的73%都来自丹江口水库、密云水库蓄水量自2000年以来首次突破26亿立方米;天津14个区的居民供水全部为汉水,南水北调是这座城市的“生命线”;河南受水区37个市县全部通水,郑州中心城区自来水八成以上为汉水,鹤壁、许昌、漯河、平顶山主城区用水全部是汉水;河北石家庄、邯郸、保定、衡水主城区供水量75%以上用上了丹江口水库的清清汉水,沧州市则达到100%。

南水北调中线建管局给出的资料显示:丹江口水库的清水,已成为京津冀豫20多座大中型城市的主力水源,著改善了沿线群众饮水质量,特别是河北省黑龙港地区群众告别了高氟水、苦咸水。

水是生命之源。那么,丹江口水库究竟给多少北方人民带去了福祉?

水利部南水北调工程管理司有关负责人说,全面通水5年来,南水北调工程供水量逐年增加,受水区水资源短缺状况得到明显改善。南来之水,提高了受水区40多座大中城市的供水保证率,从原来的补充水源逐步成为沿线城市不可或缺的重要水源,直接受益人口超过1.2亿人!

我们在采访中的所见所闻,发现受访者无不对丹江口水库“救命之恩”,扬起高高的大拇指——

2014年夏天,河南省遭遇63年来最严重的旱情,平顶山市旱情尤为严重!为缓解旱情,沙河渡槽开启紧急应急调水,通过南水北调中线总干渠先期从丹江口水库向当地“大水缸”白龟山水库应急调水。历时45天累计调水5011万立方米,有效缓解了平顶山城区100多万人的供水;2017年,平顶山再次缺水,中线工程向白龟山水库生态补水2.05亿立方米,平顶山人深深地感谢丹江口水库的“救命水”;

2019年,河南省邓州市降雨量较往年明显偏少,境内主要河道自然流量不足等因素致使水量持续下降。清澈的汉水奔流而出,直奔湍河,持续两个月补水2500万立方米;

红旗渠水天上来,南水北调送情怀。河南省安阳市正在实施“南水北调安阳市西部调水工程”,规划投资10多亿元,通过5级泵站每年引4000万立方米优质丹江口水库清澈汉水至红旗渠畔,造福林州人民;

雄安新区,正在崛起。南水北调雄安调蓄库建成后,可满足蓬勃发展的雄安新区供水需求,为新区供水安全提供保障;

干涸几十年的石家庄“母亲河”滹沱河重现生机,这正是南水北调工程生态补水的结果;

“是南水北调救了白洋淀!白洋淀被救活了。”当华北明珠遇到南水北调,清澈汉水5年累计向白洋淀生态补水约2.5亿立方米。如今,白洋淀水面面积保持在250平方公里左右,水清了,鱼来了,白洋淀的居民开心地笑了;

丹江口水库的供水区域覆盖天津14个区,天津近千万市民受益;

南水北调让北京卢沟晓月湖,结束了20年干涸史;    

供给北京城生活用水的密云水库总库容43.75亿立方米,到了2004年7月一度降至6.9亿立方米。奔涌向北的汉水,从团城湖反向输送到密云水库,目前水库蓄水量已超26亿立方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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